宮女打開門的瞬間，紫汐就閃了出去。

她一溜煙地跑回了啟德宮，根本沒註意到身後雪地裏的那一串憑空出現的小巧腳印。還好是在晚上，沒人低頭看雪，要是個白天，八成又要嚇壞一群宮女，以為宮裏鬧鬼了呢！

紫汐走到自己的院落裏，發現屋內幽幽亮著燈，而門居然是大開的。月子涵握著一個小巧的茶盞，不時地望向門外。

紫汐轉到一個無人的暗角，撕下隱身符，現出了身形，才朝月子涵走去。

“紫汐！”月子涵一看到她，茶盞隨手一擱就起身快步向她走去，一走進才發現她居然是抓著胸口的衣服，他低頭一看，臉色大變，“那畜生！他竟敢……”

紫汐一把捂住他的嘴：“裏面說！”

月子涵解下自己的披風，把她裹得嚴嚴實實了，才雙臂一攬將她抱起。

“哎，我沒事的，一路上都這麽過來了呢！”

話一出口，看到月子涵的臉更青了，紫汐這才想到自己的這個形象堪憂，忙補充道：“我剛剛沒被人看到的。”

月子涵充耳不聞，把紫汐抱進屋後，伸腿一踢，門砰地一下就合上了。

紫汐嚇了一跳，拍著他小聲叫道：“這麽大聲幹嗎？三更半夜的會嚇到別人的！你還怕別人不知道我半夜出門了啊？”

月子涵面無表情，直直把她抱到床上才輕輕放下，隨後就轉過身，瘋狂地捶打床邊的墻壁。

“哎，你幹什麽！”紫汐忙攔，他已經砸了好幾下了，拳頭上滲出的血醒目地沾在了白墻上。

“我……我真沒用……”月子涵咬緊著牙，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，“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！”

“其實，我只是看起來比較那個，呃，落魄，並沒有給他占了多少便宜去。”紫汐咬著唇，前面還吞吞吐吐，但是當她想到今天的收獲，不禁眼睛發亮地道，“我還套出了他的話！知道了密道的事！相較於得到的信息，這點兒破事根本不算什麽！”

月子涵原本已經放松了的手又慢慢握成了個拳，指骨關節處的傷更加地抽痛，但是再怎麽痛都沒有他心裏痛。她只想著要找密道，其實她找密道為了什麽，他早就猜到了。但是他不願意去問，仿佛她沒有說出口，就不一定有那事。他就像只埋頭沙堆的鴕鳥，只要不看到，就可以催眠自己，讓自己沈浸在與她在一起的夫妻生活的假象中。

可是今天發生的事，又重重打了他一拳，把他從自我催眠中拉了出來。她根本無心做他的愛人，她甚至可以為了找到密道的信息，毫不介意地跟別的男人發生關系。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可笑地每晚隔著被子抱著她？她既然都不介意，那他為什麽不能動她？

他猛地轉身，緊緊扣住她的肩，手指生生掐入了她的肉裏，血順著他青筋繃起的手指滑落到了她的衣服上，瞬間暈染出觸目驚心地一灘。

“痛！”紫汐扭動肩膀掙紮，“你放開我！”

“給我時間，他能給你的，我也能給你。”月子涵眼神瘋狂，“你要什麽，我都能給你，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。什麽太子，什麽密道，只要你想要……”

“月！子！涵！”紫汐大聲喝道，“你給我清醒點！”

“清醒？”他嘴角一抽，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，“我還不夠清醒嗎？”

紫汐咬了咬唇，垂下眼：“對不起，我不該利用你。”

他的喉嚨中發出近乎崩潰的悲鳴，隨後，他松開她，踉蹌地退了一步，用力捶著自己的胸口，發出一聲聲讓人揪心的悶響。

“好疼……這裏好疼，你知道嗎？這裏像要揪成一團的疼！”

“月……”紫汐上前一步。

“呵呵，”他悲涼一笑，“直至今日，你甚至都還是連名帶姓地叫我。我卻讓自己沈浸在幻想中……”

“都是我的錯。”紫汐抓住月子涵的手臂，“但是我從來沒想讓你受傷過，從來沒有……”

月子涵的眼死死盯著紫汐搭在他手臂上的手，他一直希望有一天她能主動伸出手拉住他，終於她伸出手了，但是他的心還是好痛好痛。

看著月子涵像只受了傷的野獸，紫汐嘆了口氣，環住了他的身子。

終於，他伸出手回摟住她，用了全身的力氣，想把她嵌入到自己的身體裏。

“我，我喜歡你，一直以來……”他用哽咽的聲音，近乎於懇求地開口道，“你能不能也喜歡我，一點點就夠了。”

紫汐鼻子一酸，心竟然為了他的卑微心願而刺痛了起來。

“我……沒你想象的那麽好。”

“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了……”月子涵困難地咽了一口唾液，苦澀地道，“我只要你能分我一點點。”

他想起了當年在妖精洞中看到的那影像，知道她與那男子是如何地親密，雖然成親那晚他和她也有更甚地接觸，但是他知道她是被迫的，如果條件允許，她是不會跟自己發生那種階段的關系的。

紫汐身子一僵，試探著問道：“什麽喜歡的人？”

她自問從來沒在他面前提過自己的來歷，更加不要說是提起修煉時的那些事和人了，他是如何得知的呢？

月子涵只道紫汐不想把心底秘密說出來，深吸了一口氣，袒露自己的秘密：“大寮皇室從開國至今以來，流傳著一個秘密。每個皇室子女從出生開始，就是陰陽同存，直至成年才能選擇自己的性別，召集太醫院動術。幾百年來，不好的傳聞有很多，都被皇家派出的人秘密處置了。現在大家只是羨慕，羨慕皇家子女可以選擇成男成女。而我，是那個特例。”

月子涵的手開始縮緊。

“我可以自由變換男女。小的時候，還無法控制，有一次不慎被發現，從那以後，兄弟排擠，姐妹妒忌，父母態度不明。我甚至不知當初對我下手之人是誰。”月子涵深吸一口氣，“但是肯定是血親。他們可能想除去我這樣一個異類，還皇室一個正統。你看，就連成親圓房，我都不用召集太醫，甚至沒有人來詢問過我是否需要太醫。”

“你不是異類。”紫汐用力地抱住他的身體，希望能給他力量讓他自信，她堅定地道，“你是進化了。跟你對比，其他人顯得落後極了，所以他們才急著對你下黑手。”

“是……是嗎？”從來沒人從這個方面想過。紫汐的答案給他打開了另外一條路，讓他看到了希望的光芒。

“當然！而且只要你開枝散葉下去，你的子女都遺傳你的體質，那其他人的後代豈不是都弱爆了？”

“那紫汐，你願不願意與我一同……”月子涵的聲音低了下去，他呼吸灼熱，低頭用唇微微觸著紫汐的耳垂。

紫汐頓時覺得渾身如電流湧過，一陣酥麻之下腿都軟了軟。

該死！這部位可真是她的死穴。

紫汐勉強找回神智，偏頭把耳朵撤離他的唇所能捕食到的範圍：“不行。”

出口的嬌聲伴隨著不穩的氣息，頓時讓月子涵眼眸一深。

“給我，給我一次好不好？”他呢喃著，唇如影隨形，一手順著她優美的背往上攀爬，白皙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，最後停留在她的後腦勺上。

“不，不行……”紫汐強忍著一波又一波的酥麻感，眼神渙散，吐氣如蘭。

另一只手悄悄鉆入她敞開的衣內：“我們是夫妻，拜過堂的夫妻。”

“不……”

“難道，我跟你的相識只是一場空？連春夢都算不上？”他的手微微顫抖著，絕望使得他聲音哽咽，“我知道你就要走了……我很怕你突然就消失了，最後什麽也沒能留給我，就連回憶，也是空的……你給我一次吧，就讓我……”

月子涵眼眸一閉，不讓她看出他真實的想法。也許，這樣可以在她的記憶中就會有他的存在了。如果運氣好，她能懷上他的孩兒，那他們還會有相見的一天……

“就當是給我的報酬。”他狠著心，說出這句話，把自己跟她的關系當成籌碼。她的心從來都沒在他身上過，如今她去意已定，他拉不住她，只能奢望有朝一日能重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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